老汉本名许多人不知,他自己也不肯透露。
从老早时候起,城里人就习惯叫他岐老,他也就这么叫自己了。
沈季问了,老汉就眨眨眼,说出缘由。
“当年跟人赌斗,输了名字,不能再提以前事了。”
山贼们听闻此事,还以为山上来了个有故事的人。
闲暇时,就在头目带领下,围过去打听人家的旧事旧情。
“都什么跟什么…”老汉叹息。
“哪有什么故事,酒后上头,与人赌斗解怨而已,是扯不清的老一辈恩怨。”
“赢我那人第二年就死在了青楼女子肚皮上,比我还没面子。”
他原本也想重拾旧事,结果人多口杂,赌斗传开,就没那脸皮拿回名字。
久而久之,也习惯了。
“您老原来干啥的?”洪定问。
老汉斜眼看他。
“挖煤的,也拿刀子。”
“煤帮?”吴不明想起某些见闻,恍然,向周围山贼道:
“以前煤帮可吃香,往往一帮把持村子大小的矿,赚得不少。”
“平时各个名号的煤帮也多争斗,久而久之,恩怨也多。”
说罢,他看向老汉。
“老兄是为煤帮出面赌斗?”
“即便输了,帮里也该供养你才是,何至于出来并青城谋生?难道是有大志向?”
老汉脸皮抽了抽。
“朝廷四十年前,将矿收拢把持,帮里没了收入。”
“帮主两个娃儿饿得面发黄,自个儿去了码头做苦力,帮里早散了…”
众山贼顿时没了兴趣。
“这还不如咱们呢,兴许就强一点。”
众山贼四散。
而沈季也在为派谁人前去购鹤苦恼。
老汉故乡在大青林,是个有煤有水运有老木的好地方。
不过也因此,朝廷接手煤矿后,就在那处筑城驻兵,排查严密。
似山上的山贼,不说有没有上海捕文书,就是个路引,他们都出不了。
“此事还得让李怀帮忙。”
“这么一来,他那位大哥的事,就真得上点心了…”
心下有了决意,沈季于山上俯瞰寨子,招来吴不明,吩咐道:
“购鹤之事,还得让李怀帮忙,等他派人送信,军师将我意传达过去。”
“还有,多派人手打听消息,留意十万大山中诸事…”
吴不明脸色肃穆,不多时就退了下去。
……
等山贼们得到吴不明的安排,陆续出山后,第二批交付的粮食,也被送到。
赶马的车夫个个身子壮实,时刻紧绷警惕着。
但他们却有个满面和气的车马头子,长得圆胖,人也和气。
山贼们将粮食卸下,搬上山时,这圆胖男人口不停,总说着好话。
临了,还拿出一沓信封交予吴不明。
“这些,便是工匠师傅们家眷的手书回信。”
“哎呀,那些家眷可真不是好应付的,我手下人不敢多说话,使了好些力气才脱身…”
这圆胖男人正是吴不明寻的中人。
送走了对方后,吴不明才拿着信封上山,转头就交到老匠手中。
他也不看工匠们反应,直接去临时库房,监督山贼们,让他们将垫粮食的石板子垫高些。
工匠们按人头分发回信。
见得信中果真是亲近之人字迹或口吻,一颗心终于彻底安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