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日来的阴霾，随着杨晟毅的低头似乎散去了些许。蒋公馆内的气氛不再那么凝重，连带着佣人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午后阳光正好，周泽躺在花园的休闲椅上。
在顶尖医疗团队的照料下，他恢复得很快，虽然肋骨还需固定，但已能倚着软垫坐许久，甚至能在旁人搀扶下短距离走动。脸上淤青肿胀消了大半，虽未复往日俊朗，精气神却已焕然一新。
徐峰、苗磊、王轩三人围坐一旁，说着这几日的琐碎，气氛松快。
“周哥，你没看见，那天我把话带给褚小姐，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，恨不得立刻飞过来。”徐峰塞了块茶点，口齿不清地说。
周泽脸色一沉，还没开口，苗磊又接上话：“张小姐也是，看着文文弱弱，一听你出事，眼神立马就变了，干脆得很。”
王轩最后总结：“还有魏羽菲，我找到她时，人家二话不说，直接办事。周哥，这几位对你真是没话说。”
周泽嘴角微动，若不是行动不便，真想给他们一人一下。他轻咳一声，转向不远处的秦忠几人：“阿忠啊。”
秦忠微微欠身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周先生，蒋董吩咐我们是保护您，不是监视。什么该听，什么不该听，我们明白，您放心。”
周泽点点头，目光扫过徐峰三人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：“看看人家，再瞧瞧你们，往后都学着点。”
那三个只是嘿嘿一笑，显然也知道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，差点惹祸。
“周哥，咱们接下来干点啥？总不能天天晒太阳吧？”徐峰眼里闪着光，显然是闲不住了。
周泽抿了口茶，阳光刺得他眯起眼。“晒太阳不好么？养精蓄锐。再说，谁告诉你接下来就没事了？”
三人立刻凑近了些。
周泽放低声音：“琳琳和广晟的交易，是蒋家和杨家的事，咱们不掺和，也掺和不起。但咱们自己的事，得张罗起来了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第一，得有自己的‘人’。经过这次我算明白了，任何时候手底下都得有信得过、能办事的人。真出了事，也不至于抓瞎。”
“明白！这事包我身上！”徐峰拍着胸脯，“豪哥说了，你要是用人，他让天纵哥过来帮你。”
“天纵？”周泽觉得这名字耳熟，“上次救我的那位？”
“对，天纵哥现在滨海经营一家酒吧，手下有三十几个弟兄。”
周泽了然：“得空见见，说起来还欠他一份人情。”
“哎，自己人，不说这个。”徐峰连连摆手。
周泽笑了笑，转而道：“第二，”他看向徐峰，“阿峰，我给你一笔启动资金，明天你就动身去濠江。我要你用最快速度扎下根，目标是成为‘厅长’。就算一时半会坐不上去，至少也得先成为有分量的迭码仔。”
徐峰先是一愣，随即脸上涌起兴奋的红光，猛地坐直：“濠江？赌场？周哥，当真？！”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周泽语气平静，“我会找机会跟琳琳打个招呼，让那边适当照应，给你开个门。但路怎么走，能走多快，走到哪一步，终究看你自己的本事。”
“放心周哥！我肯定给你闯出个名堂！”徐峰激动地搓着手，仿佛已看见自己在濠江赌场中运筹帷幄。
旁边苗磊和王轩眼里露出羡慕。
苗磊忍不住问：“周哥，那我和阿轩呢？总不能光让峰哥一个人风光吧？”
周泽早有计划：“急什么？都有份。阿峰是去打前站的尖兵。你们俩，有更重要的事。”
他看向王轩：“过段日子我成立家公司，明面上的生意，比如贸易、投资这些，需要你来打理。这是咱们的根基，也是也是将来洗……嗯，是规范资金流动的重要渠道。”他话到嘴边顿了下，但众人都懂。
“但这公司明面上不能有我。”
王轩郑重点头：“明白，周哥，所有事我来担。”
周泽没多解释，目光转向苗磊：“阿磊，你留在我身边，负责联络。另外，暗中培植咱们的‘势力’。不能只有见不得光的部分，也得有能摆在明处的安保力量。比如，成立一家保安公司，你来牵头。人要精，背景要干净，最要紧的是忠心。”
苗磊眼中精光一闪，简短应道：“交给我。”
三言两语间，未来的框架已然清晰。周泽要的就是虚实相间，迷惑外界，尤其是李启轩。等对方反应过来，便是收网之时。
阳光暖融融的，周泽向后靠进软垫，闭上眼。
经此一劫，他彻底明白，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里，没有自己的根基和力量，终是浮萍。
他轻轻吁出口气，对徐峰最后叮嘱：“去了濠江，万事谨慎。那里龙蛇混杂，比香江凶险十倍。记住，开头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。先站稳，再摸路。钱的事，不用操心。”
徐峰重重点头，脸上兴奋稍敛，换上了沉静与决然。
正说着，蒋秋琳带着颜凝缓步走来。她今日穿了件淡紫色针织衫，气质柔和许多。“在商量什么大事呢？”她在周泽身旁的石凳坐下。
徐峰三人见状忙起身问候。
蒋秋琳淡淡颔首，目光转向周泽。
“随便聊聊。”周泽自然地握住她的手，“想让他们找个清静地方，我好专心养伤，也省得整天在眼前晃，耽误你正事。”
蒋秋琳睨他一眼：“你在这儿，我才安心。”周泽瞥了徐峰三人一眼，几人会意，悄然退下。
周泽将打算说了，蒋秋琳略显诧异：“你想进濠江？”她随即解释：“那边除了赌王，地头蛇也多，势力盘根错节，徐峰一个人能行？”
周泽点头：“不行也得行。”
他还有句话未说：之所以敢让徐峰独闯，除资金支持外，转移来的那批客户资料，也会一并交给他。那些人虽比不得蒋家这等豪门，但身家丰厚者不乏其人。只要徐峰徐徐图之，未必没有机会。